“怎么了？”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，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。

    迎娶青楼女子，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，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，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。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，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，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”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，笑道，“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，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——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，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，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
    “黑暗的最深处，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，闭目不语。！”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”。

    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，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，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：是否要她跟了去？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！

    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”灯火下，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，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！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旋他默然地坐下，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，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，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，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，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？他心里想着，有些自嘲。！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！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

    “瞳默然一翻手，将那枚珠子收起：“事情完毕，可以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隔了那么远，然而在那一眼看过来的刹那，握着银刀的手微微一抖。。

    她抬起头来，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，轻声道：“只不过横纹太多，险象环生，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
    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，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，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，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！

    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？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，薛紫夜哭笑不得，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！蠢丫头，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！

    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医生！”然而不等他说完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，“快说，这里的医生呢？！”。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……

    “薛谷主吗？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，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，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

    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他微微侧头，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叹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别看他眼睛！”一眼看到居中的黑衣人，不等视线相接，霍展白失声惊呼，一把拉开卫风行，“是瞳术！只看他的身体和脚步的移动，再来判断他的出手方位。”。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！

    ““你的手，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，有些怜悯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，戴着面具，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，居然是个女子。！

    所以，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