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炉火熊熊,温暖和煦,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。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,听得声音,霍然睁开了眼睛——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
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,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,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,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,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。
霍展白只听得好笑:“见鬼,瞳,听你说这样的话,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“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!”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!
哈。”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,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。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,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,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。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
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旋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“光。”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得了准许,他方才敢抬头,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,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……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
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。
“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!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……”
““阿红!绿儿!”薛紫夜将自己浸在温泉里,“都死到哪里去了?放病人乱跑?”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!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