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
老侍女怔了一下:“好的,谷主。”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!”
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妙水一惊,凝望了她一眼,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。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,正邪对立,门派繁多,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——这种江湖人,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,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?而且救了,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。。
旋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!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“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!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。
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,淡淡道,“霍公子,我已尽力,也该告辞了。”。
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!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刺痛只是一瞬,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!。
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,对他说:“瞳,为了你好,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,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,不如忘记。”。
“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……
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“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!
““霍展白,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……”
“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