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,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,又喝了一口药酒,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,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,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“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!”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!
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!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。
旋“扑通!”筋疲力尽的马被雪坎绊了一跤,前膝一屈,将两人从马背上狠狠摔下来。妙风急切之间伸手在马鞍上一按,想要掠起,然而身体居然沉重如铁,根本没有了平日的灵活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!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
“怎么可以!!
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““等一等!”妙风回过神来,点足在桥上一掠,飞身落到了大殿外,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,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——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,直奔玉座而去!。
其实,在三天前身上伤口好转的时候,他已然可以恢复意识,然而却没有让周围的人察觉——他一直装睡,装着一次次发病,以求让对方解除防备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,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,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,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?如今的他,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“看啊,真是可爱的小兽,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,微笑道,“刚吃了乌玛,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……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
忽然间,仿佛体内一阵暖流畅通无阻地席卷而来——那股暖流从后心灵台穴冲入,流转全身,然后通过掌心重新注入了妙风的体内,循环往复,两人仿佛成了一个整体。。
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。。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
“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!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