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
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。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!”
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——自从那一夜拼酒后,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,连风绿、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,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“真是大好天气啊!”
“光。”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“那么,”妙水斜睨着她,唇角勾起,“薛谷主,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?”!
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。
旋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“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!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
“古木兰院位于西郊,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,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。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,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,此处已然凋零不堪,再无僧侣居住。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!
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!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……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
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
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。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“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。
“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!
“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——八骏联手伏击,却都送命于此,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!……”
“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:“这一下,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,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。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,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,紧紧地握在了手心。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