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“血迹一寸寸地延伸，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！”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！
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
那一眼之后，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，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他说什么？他说秋水是什么？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，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，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！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旋他拄着金杖，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：“那么，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？”。
“他尚自说不出话，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！
“……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知道宁婆婆的医术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。！
这边刚开始忙碌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，有人急速走入，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：“小青，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？”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！
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，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。。
““风行，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？”。
“光。”。
“什么？墨魂剑？！”他一下子清醒了，伸手摸去，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，用力摇了摇头，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！
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，将内脏粉碎，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。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，鸡皮鹤发形容枯槁，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——妙水在一通狂笑后，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，退了一步，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。。
““谷主！谷主！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，撑着膝盖喘息，结结巴巴说，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，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霍展白隐隐记起，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，卫风行曾受了重伤，离开中原求医，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，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，隐姓埋名来到中原；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，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“金杖闪电一样探出，点在下颌，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，审视着，不知是喜是怒：“风，你这是干什么？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？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，被谁夺走了？”！
“明介，你身上的穴道，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，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，轻轻嘱咐，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，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，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，你听我的话，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。
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“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……
妙风恭声：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
霍展白低下头去，用手撑着额头，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然而无论他如何挣扎，身体还是被催眠一般无法动弹，有股强大的念力压制住了他。在那样阴冷黑暗的眼光之下，连神志都被逐步吞噬，霍展白的眼神渐渐涣散开来。。
“在她将他推离之前，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，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。
“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。
“是不是，叫做明介？”！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，低头微笑。。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
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！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