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”
“快走啊!”薛紫夜惊呼起来,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摩迦一族!
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,拿走了那个药囊,转身扶起妙风。
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!
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,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,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旋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“病人只得一个。”妙风微笑躬身,脸上似是戴着一个无形的面具,“但在下生怕谷主不肯答应救治,或是被别人得了,妨碍到谷主替在下看诊,所以干脆多收了几枚——反正也是顺手。”!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!
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
““从今天开始,徐沫的病,转由我负责。”!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。
“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,无声无息地降落,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。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,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。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!
“是。”妙风垂下头。。
“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。
然而卫风行在八年前却忽然改了心性,凭空从江湖上消失,谢绝了那些狐朋狗友,据说是娶妻生子做了好好先生。夏浅羽形单影只,不免有被抛弃的气恼,一直恨恨。。
“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!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“你让她平安回去,我就告诉你龙血珠的下落。”瞳只是垂下了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冷笑,“你,也……
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!
“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……”
“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