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

    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

    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“若不能击杀妙风，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，冷冷吩咐，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，脱口惊呼。雪鹞跳到了她肩头，抓着她的肩膀，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在夜中坐起，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重击，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！

    最好的医生？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，那么，她终是有救了？！

    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，免得心怀内疚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，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，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她说得轻慢，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，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。

    旋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，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！

    “反悔？”霍展白苦笑，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，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谷主一早起来，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，有些怯怯，“霍七公子……你，你能不能劝劝谷主，别这样操心了？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！

    难怪多年来，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，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，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
    “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，“是你！”。

    她变了脸色：金针封脑！！

    “禀谷主，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，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“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
    出来前，教王慎重嘱托，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，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
    “也真是可笑，在昨夜的某个瞬间，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，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，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！

    他的手指停在那里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，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，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，他笑了一笑，移开了手指：“教王惩罚在下，自有他的原因，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“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这个姓廖的女子，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！……

    每一次他来，她的话都非常少，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，神情恍惚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，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，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，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，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，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，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
    第二枚金针静静地躺在了金盘上，针末同样沾染着黑色的血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脱口大呼，撩开帘子，“快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猝不及防，脱口惊呼，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顿了一顿，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，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：。

    她心里微微一震，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，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，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。

    秋之苑里，房内家具七倒八歪，到处是凌乱的打斗痕迹。！

    “你发现了？”他冷冷道，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