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原来,在极痛之后,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”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!
“雅弥。”薛紫夜不知所以,茫然道,“他的本名——你不知道吗?”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
她抬起头,缓缓看了这边一眼。。
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。
“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!
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。
旋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,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——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,扬长而去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!
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
“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!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。
“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做伴好还乡。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。
“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,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。……
“老五?!”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霍展白无法回答,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。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瞳?他要做什么?!
“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……”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