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”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!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,冷冷道,立刻想把门关上,“佛堂已毁,诸神皆灭,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!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旋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:“先诊脉。”。
“这个世间,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?!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,就听到了这一首《葛生》,不自禁地痴了。。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!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。
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,不可思议地喃喃,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“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……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“那么,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。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。”教王微笑,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!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……”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