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呵呵呵……我的瞳,你回来了吗?”半晌,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,震动九霄,“快进来!”
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!”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!
他迟疑了一下,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。
“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旋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“柔软温暖的风里,他只觉得头顶一痛,百汇穴附近微微一动。!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!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看衣饰,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“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“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!
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“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……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她说不出话,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,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
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。
“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。。
“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……”
“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