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
“七公子,七公子!”老鸨急了,一路追着,“柳姑娘她今日……”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“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!”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,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,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,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,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其实,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,也是不够的。跟随了十几年,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。。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!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旋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,鹅毛一样飘飞,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,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薛紫夜打了一个寒战:“如果拿不回,会被杀吗?”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!
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。
“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!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,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,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,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!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因为愤怒和绝望,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闪出了熠熠的光辉,璀璨如琉璃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……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
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
“是吗?”瞳忽然开口了,语气冷然,“我的病很难治?”。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“霍展白心里一惊,再也忍不住,一揭帘子,大喝:“住手!”……”
“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