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,千钧一发之际,她迅疾地出手遮挡,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。
冰冷的雪渐渐湮没了他的脸,眼前白茫茫一片,白色里依稀有人在欢笑或歌唱。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。
而率领这一批光明界里顶尖精英的,就是魔教里第一的杀手:瞳。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”
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“沫儿身体越来越差,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,已经等不得了!”他喃喃道,忽地抬起头看着她,“龙血珠我已经找到——这一下,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,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?”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龙血珠?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,握住剑柄。。
““早点回去休息吧。”瞳领着她往夏之园走去,低声叮嘱。!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旋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“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
“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!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““一群蠢丫头,想熏死病人吗?”她怒骂着值夜的丫头,一边动手卷起四面的帘子,推开窗,“一句话吩咐不到就成这样,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?”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那样严寒的天气里,血刚涌出便被冻凝在伤口上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“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!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难道,如村里老人们所说,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?。
“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……
“妙风使,你应该知道,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,病人就永远不会好。”她冷冷道,眼里有讥诮的神情,“我不怕死,你威胁不了我。你不懂医术,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——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,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,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。”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!
“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握着他的手,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,一时间悲欣交集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那一瞬间,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,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