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“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——为了逃出来,你答应做我的奴隶;为了证明你的忠诚,你听从我吩咐,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……呵呵,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,不停地哭。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……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?”。
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“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!”
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!
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
“那件事情,已经做完了吗?”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,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,喃喃道,“你上次说,这次如果成功,那么所有一切,都会结束了。”
风从谷外来,雪从夜里落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。
旋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。
“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“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“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,冷冷道:“有十个病人要看?”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醒来的时候,月亮很亮,而夜空里居然有依稀的小雪纷飞而落。雪鹞还用爪子倒挂在架子上打摆子,发出咕噜咕噜的嘀咕,空气中浮动着白梅的清香,红泥火炉里的火舌静静地跳跃,映照着他们的脸——天地间的一切忽然间显得从未有过的静谧。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……
教王眼里浮出冷笑:“难道,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?”
霍展白满身风尘,疾行千里日夜兼程,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。暮色里,看到了熟悉的城市,他只觉得心里一松,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,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。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……”
“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她狂奔着扑入他的怀抱,那样坚实而温暖,梦一般的不真实。!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