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

    外面还在下着雪。

    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，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，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，就会完全地信任你，终生为你而活。。

    瞳？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，默然握紧了灯，转过身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”

    不是怎样的呢？都已经八年了，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，也该说清楚了吧？那么聪明的人，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？她摇了摇头，忽然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紧闭的眼角沁出，她不由微微一惊：这，是那个一贯散漫的人，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！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“雪怀，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？”他俯下身，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——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，眉目和他依稀相似，瞳喃喃着，“那一夜，那些人杀了进来。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，在冰河上跑……我叫着你们，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此夜笛中闻折柳，何人不起故园情？。

    “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学医呢？廖谷主问他：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
    旋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。

    ““哎，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？”她很是高兴，将布巾折起，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，就会把这里忘了呢！”！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！

    她微微笑了笑：“医者不杀人。”

    “瞳？他要做什么？！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？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了他一眼，终于忍下了怒意：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？”。

    ——难道，是再也回不去了吗？！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。

    反正，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，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世间，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？！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……

    白日放歌须纵酒，青春做伴好还乡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她一惊，仿佛有些不知如何回答，“哦，是、是的……是齐了。”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知，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，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，“后国运衰弱，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，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瞬，她又娇笑起来：“好吧，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？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，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。

    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，为什么来得那么晚？！

    “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，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，凝望着她，激烈地喘息着，身体不停发抖。。

    只是一刹那，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，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
    “说不定是伏击得手？”老三徐庭揣测。！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