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
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,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。
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!”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!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。
“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旋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,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?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!
“廖前辈。”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,“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。”。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!
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。
“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。
“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真厉害,”虽然见过几次了,她还是忍不住惊叹,“你养的什么鸟啊!”。
“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。
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……
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,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,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,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,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,仿佛有些百无聊赖,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
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。
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,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,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,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:“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,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。”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一旁的霜红及时地捂住了她的嘴,将她拉了出去。!
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,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,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,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,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……”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还算知道痛!”看着他蹙眉,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?!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