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
“咯咯……你来抓我啊……”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,唇角还带着血丝,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,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,咯咯轻笑,“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我就——”
“谷主在秋之苑……”那个细眉细眼的丫头低声回答。。
他低声冷笑,手腕一震,沥血剑从剑柄到剑尖一阵颤动,剑上的血化为细细一线横里甩出。雪亮的剑锋重新露了出来,在冰上奕奕生辉。。
“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”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
如果说出真相,以教王的性格,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?短短一瞬,他心里天人交战,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。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“很多年了,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,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,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——这样的知己,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?!
霍展白隐隐记起,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,卫风行曾受了重伤,离开中原求医,一年后才回来。想来他们两个,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——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,隐姓埋名来到中原;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,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。。
旋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!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“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他脱口大叫,全身冷汗涔涔而下。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!
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……火光四起的村子……周围都是惨叫,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。他拼命地呼喊着,奔跑着,然而……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。。
“——然而此刻,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!。
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。
“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!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霍展白应声抬头,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,脸色同时大变。。
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……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
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
瞳倒在雪地上,剧烈地喘息,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,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,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!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……”
“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