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黑灰色的墓碑,指向灰冷的雪空。!”
然而在他微微一迟疑间,薛紫夜便已经沿着台阶奔了上去,直冲那座嵯峨的大光明圣殿。一路上无数教徒试图阻拦,却在看到她手里的圣火令后如潮水一样地退去。。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!
——这些事,他怎生知道?
“嚓”,只不过短短片刻,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,钉落在地上。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!
“而且,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,”她继续喃喃,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,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,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,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!”。
旋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!
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!
“瞳,真可惜,本来我也想帮你的……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。”妙水掩口笑起来,声音娇脆,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,“可是,谁要你和妙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,居然没通知我呢?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。”
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!
笛声是奇异的,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,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。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,发出深深的叹息;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,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。欢跃而又忧伤,热烈而又神秘,仿佛水火交融,一起盛开。。
“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。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!
妙风微微一震,没有说话。。
“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。
“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!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然而下一刻,她却沉默下来,俯身轻轻抚摩着他风霜侵蚀的脸颊,凝视着他疲倦不堪的眼睛,叹息:“不过……白,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。”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,是想杀了他!……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。
“来!”。
“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。
“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,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,孤身单挑十二银翼,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,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!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……”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