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光。”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”
“嗯,”薛紫夜忍住了咳嗽,闷闷道,“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。”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旋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“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!
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
“一语未落,她急速提起剑,一挥而下!!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“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。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追风,白兔,蹑景,晨凫,胭脂,出来吧,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,缓缓开口,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,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,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,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,一起联手上吧!”!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“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!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“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……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……”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!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