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,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鼎剑阁的七剑来到南天门时,如意料之中一样,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成形的抵抗。。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!”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。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!
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
当天下午,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,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。。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“明介……明介……”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,颤声道,“怎么,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?”!
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,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!。
旋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!
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,却还有妙水。
“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!
那个少年如遭雷击,忽然顿住了,站在冰上,肩膀渐渐颤抖,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:“小夜!雪怀!等等我!等等我啊……”。
“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。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。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……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,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,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,喃喃道,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
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。
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,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,似是听不懂她的话,怔怔望向她。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!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……”
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是,是谁的声音?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