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。
“我说过了,救我的话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,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,薛谷主。”。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!”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。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,掠夺了他的一切,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,来对他惺惺作态!
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!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。
旋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那个女人,其实是恨他的。!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
“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!
“怎么?看到老相好出嫁,舍不得了?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,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!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,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。
“她叹息了一声:看来,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,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!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。
“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……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“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“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“他继续持剑凝视,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,鬼魅不可方物。……”
“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