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是,是谁的声音?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!”
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!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!
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旋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!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
““喀喀,喀喀!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,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!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。
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,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,“各取所需,早点完事!”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““咯咯……看哪,连瞳都受不住呢。”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,笑意盈盈,“教王,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。”。
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“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!
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。
妙水怔了一下,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,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。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,她掩口笑了起来,转身向妙风:“哎呀,妙风使,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?这一下,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。”。
“教王……明日,便是你的死期!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……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还是这群宝贝好,”教王回过手,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,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,满意地微笑:“瞳,只要忠于我,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!
“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……”
“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。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