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
“薛谷主。”轿帘被从外挑起,妙风在轿前躬身,面容沉静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!”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!
那是《葛生》——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,随即暗自感激,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。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,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,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,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,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霍展白剧烈地喘息,手里握着被褥,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。。
薛紫夜望着他,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,对于有些病症,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,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。
“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!
最好是带那个讨债鬼霍展白过来——这个谷里,也只有他可以对付这条毒蛇了。。
旋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!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“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!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。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,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,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。。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!
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。
““见死不救?”那个女子看着他,满眼只是怜悯,“是的……她已经死了。所以我不救。”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“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!
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。
“八年来,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,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……
“薛谷主!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,忽转严肃,隐隐透出杀气。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
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“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……”
““还好,脉象未竭。”在风中凝伫了半晌,谷主才放下手指。。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庭前梅花如雪,初春的风依然料峭。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