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——跟了谷主那么些年,她不是不知道小姐脾气的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!”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。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金杖,“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?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?你知道了什么?”!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旋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!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“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!
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救了教王,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?”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。
“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……
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
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雪怀……是错觉吗?刚才,在那个人的眸子里,我居然……看到了你。。
“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?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“是啊是啊,听人说,只要和他对上一眼,魂就被他收走了,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!”!
“所以,你放心,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。……”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