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
“来!”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内息、内息……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……”瞳的呼吸声很急促,显然内息紊乱,“针刺一样……没法运气……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”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!
薛紫夜一怔:“命你前来?”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旋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
他想去抓沥血剑,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,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,他捂住了双眼,全身肌肉不停颤抖。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“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
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!
“快、快带我……”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,顿足站起。。
“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““而且,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,地上热泉涌出,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,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,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,已然深入肺腑,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!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,不敢分解一句。。
“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……
“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?”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,薛紫夜哭笑不得,“连手炉都放了五个!蠢丫头,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!”
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。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
“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“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……”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你再不醒来,我就要老了啊……。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!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