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体温还是很低,脸色越发苍白,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,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,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,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,气息逐渐微弱。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
“我出手,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。”薛紫夜冷冷道,伸着手,“我一定要给明介、给摩迦一族报仇!给我钥匙——我会配合你。”。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“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!”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!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
雪怀死在瞬间,犹自能面带微笑;而明介,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,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,没有留下丝毫痕迹。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,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——还有幸存者!那么说来,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,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!!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旋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,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,叼起了一管毛笔,回头看着霜红。。
“他走到窗边,推开窗子看下去,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,箱笼连绵,声势浩大。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,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,褐发碧眼,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,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,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。!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!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妙风无言。。
妙火点了点头: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?”。
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,然而走出来的,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——昨日下午,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,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,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。!
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。
““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,”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,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,竟是纹丝不动,“她吩咐过,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——她几日后就出来。”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妙水带着侍女飘然离去,在交错而过的刹那,微微一低头,微笑着耳语般地吐出了一句话——“妙风使,真奇怪啊……你脸上的笑容,是被谁夺走了吗?”!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,却不知如何措辞,“其实,我一直想对你说:沫儿的那种病,我……”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……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咕!”雪鹞的羽毛一下子竖了起来,冲向了裹着被子高卧的人,狠狠对着臀部啄下去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““我先走一步,”他对夏浅羽道,“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,再来找你们喝酒。”。
“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!
“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……”
““妙空使!”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,掩住了嘴。。
薛紫夜望着西方的天空,沉默了片刻,忽然将脸埋入掌中。。
她回身掩上门,向着冬之馆走去,准备赴那个赌酒之约。!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