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他探出手去,捏住了那条在雪鹞爪间不断扭动的东西,眼神雪亮:昆仑血蛇!这是魔教里的东西,怎么会跑到药师谷里来?子蛇在此,母蛇必然不远。难道……难道是魔教那些人,已经到了此处?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瞳,还是为了龙血珠?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,迎着奔马,只是一掠,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!马一声悲嘶,大片的血泼开来,洒落在雪地上,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。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”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!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。
““召集八剑?”霍展白微微一惊,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,“如此,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。”!
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。
旋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“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!
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,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!
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,忽地一笑:“可是,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。”
“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,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,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!
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在赴那个赌酒之约前,她回了一次秋之苑。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,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!!
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。
“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,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。。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“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!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……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“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