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
“妙空!”他站住了脚,简短交代,“教中大乱,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!”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她、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?。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!”
“妙风已去往药师谷。”。
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!
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,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,“啪!”极轻的一声响,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。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。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。
“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!
——只不过一夜不见,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!。
旋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。
“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,教王发出一声低吟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,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,第一针刺入后,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,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!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!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听得那一番话,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然而身侧一阵风过,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,消失在枫林里。!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。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……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
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“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。
“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。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!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……”
“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不会吧?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?。
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