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“不!”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,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。。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”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他迟疑了一下,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
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
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,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!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旋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。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!
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!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“然后,径自转身,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。。
“可是……秋之苑那边的病人……”绿儿皱了皱眉,有些不放心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!
“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,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……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,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。你,想跟我走吗?”。
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。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“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。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……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
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。
“那样寒冷的雪原里,如果再僵持下去,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?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,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,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。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你叫谁明介?”他待在黑暗里,冷冷地问,“为什么要救我?你想要什么?”!
“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……”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!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