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心!”来不及多想,他便冲了过去。
风雪在耳畔呼啸,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——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,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,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,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。
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——这是梦吗?那样大的风沙里,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;而这样的柳色里,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。。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“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!”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!
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,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,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!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旋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她说得轻慢,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,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。!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
“莫非……是瞳的性命?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!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。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,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——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,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?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,离开那个村子,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,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。。
“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。
“薛谷主医术绝伦,自然手到病除——只不过……”然而妙水却抬起头望着她,莫测地一笑,一字一句吐出轻而冷的话: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……
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,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“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,身子渐渐发抖,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,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,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。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!
“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……”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!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