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

    群山在缓缓后退，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
    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，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，无所顾忌地哭，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，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，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；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，等良人的归来；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，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，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
    在这种时候，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！。

    “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！”

    卫风行震了一震，立刻侧身一溜，入了内室。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她的心猛地一跳，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，是他回来了？！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

    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

    薛紫夜拉下了脸，看也不看他一眼，哼了一声掉头就走：“去秋之苑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立刻变掌为指，连点她十二处穴道，沿着脊椎一路向下，处处将内力透入，打通已经凝滞多时的血脉。起初他点得极快，然而越到后来落指便是越慢，头顶渐渐有白汽腾起，印堂隐隐暗红，似是将全身内息都凝在了指尖。。

    “提了一盏风灯，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！

    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，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，忽然间感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。他低呼了一声，抱着头倒回了榻上，然而全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旋她叹息了一声：看来，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，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“妙空的身影，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！

    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！

    她握着银针，俯视着那张苦痛中沉睡的脸，眼里忽然间露出了雪亮的光。

    “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，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，然而他一声不吭。！

    “快，抓紧时间，”然而一贯冷静内敛的徐重华首先抽出了手，催促联剑而来的同伴，“跟我来！此刻宫里混乱空虚，正是一举拔起的大好时机！”。

    “他想转头，然而脖子痛得折断一般。眼角只瞟到雪鹞正站在架子上垂着头打瞌睡，银灯上烧着一套细细的针，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，馥郁而浓烈。。

    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一震，半晌无言。！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，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，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，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，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
    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，怎么还会有雪鹞？他脑中微微一怔，忽然明白过来：这是人养的鹞鹰，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，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。

    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，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……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那么，在刺杀之后，她又去了哪里？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，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？。

    “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笑着放下手，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，他躬身致意：“谷主医术绝伦，但与内功相比，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？”。

    “好，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，“我们走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，那么，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？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，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剧烈地喘息，手里握着被褥，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。！

    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，忽然间，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