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“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!”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。
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!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
鼎剑阁成立之初,便设有四大名剑,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,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,比霍展白年长一岁,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,生性却放荡不羁,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,至今未娶。
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,薛紫夜忽地惊住,仰起脸望着他,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,艰难地开口:“难道……是你做的?是你做的吗!”。
四季分明的谷里,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,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,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““呵呵,瞳果然一向不让人失望啊。”然而教王居然丝毫不重视他精心编织好的谎言,只是称赞了一句,便转开了话题,“你刚万里归来,快来观赏一下本座新收的宝贝獒犬——喏,可爱吧?”!
她走后,霍展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冬之馆里,望着庭外的梅花发呆。为什么呢……加上自己,十面回天令已经全部收回,今年的病人应该都看完了,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——以那个女人的性格,肯浪费精力额外再收治,想来只有两个原因:要么是那个病人非常之有钱,要么……就是长得非常之有型。。
旋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。
““那一夜……”她垂下了眼睛,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。!
“多谢。”妙风欣喜地笑,心里一松,忽然便觉得伤口的剧痛再也不能忍受,低低呻吟一声,手捂腹部踉跄跪倒在地,血从指间慢慢沁出。!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
“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!
脑后金针,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,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,远远近近,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她不解地望着他: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,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?”。
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……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
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——她行医十多年,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。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,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?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!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……”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,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