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,薛紫夜一直有些惴惴地望着妙风。这个人一路上都在握着一支短笛出神,眼睛望着车外皑皑的白雪,一句话也不说——最奇怪的是,他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。
“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!”
然而,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。。
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!
黑暗的牢狱,位于昆仑山北麓,常年不见阳光,阴冷而潮湿。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旋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。
“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!
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,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,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。!
呵……不过七日之后,七星海棠之毒便从眼部深入脑髓,逐步侵蚀人的神志,到时候你这个神医,就带着这个天下无人能治的白痴离去吧——
“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
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,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,扑棱棱飞起。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——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……绝对不!。
“薛紫夜……一瞬间,他唇边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意。!
“夏浅羽……”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,不由咬牙切齿喃喃。。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““是不是,叫做明介?”。
——她知道,那是七星海棠的毒,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。……
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“教王……”有些犹豫的,她开口欲言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““嚓!”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,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。……”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仿佛,那并不是他的名字。!
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