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

    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，轻声笑了笑，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
    然后，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，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，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一震，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，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，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，失声痛哭。！”

    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！

    霜红压低声音，只细声道：“谷主还说，如果她不能回来，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，再来——”

    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咔！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，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
    “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？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，却不敢开口。！

    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旋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，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，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
    ““没有？”妙火一怔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，瞳行事向来冷酷，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，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，竟破了例？！

    “追风，白兔，蹑景，晨凫，胭脂，出来吧，”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，缓缓开口，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，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，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，“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——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，一起联手上吧！”！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
    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！”门外有人低叱。！

    ——沥血剑！。

    “雪怀死在瞬间，犹自能面带微笑；而明介，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。。

    妙风看了她一眼，轻轻放下轿帘，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：。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！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
    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

    “她拈着金针，缓缓刺向他的气海，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！

    是幻觉？。

    八年前，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，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，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，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。

    “从哪里来？他从哪里……他忽然间全身一震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，落英如雪覆了一身，独自默默冥想，摇了摇头。不，还是不行……就算改用这一招“王者东来”，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！……

    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

    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
    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来不及多想，一把抓起墨魂剑，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。

    “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，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，并不为看病，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，独饮几杯，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，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，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。

    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，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！

    “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，面容一如当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不动声色：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，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
    对不起什么呢？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然而，随她猝然地离去，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