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，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
    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

    刺破血红剑影的，是墨色的闪电。。

    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，喃喃：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，等着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，无声无息透入土地，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！”

    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
    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！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

    然而，她错了。。

    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，声音却坚定无比，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哦，我忘了告诉你，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，药性干烈，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，浮出讥诮的笑意，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！

    来不及想，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，横挡在两人之间。。

    旋但，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，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！。

    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蹙起了眉头，蓦然抽回了手。！

    为什么要想起来？这样的往事，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！

    “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，点头，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！”！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知道。”黑夜里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，“各取所需，早点完事！”。

    他笑了起来，张了张口，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，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，始终未能说出话来，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
    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！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最后，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
    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，背上毛根根耸立，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
    “修罗场里出来的人，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，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，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，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，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“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风大，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，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……

    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

    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那一瞬间，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，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。

    “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
    谁？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，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，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！

    “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教王眼里浮出冷笑：“难道，你已经想起自己的来历了？”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