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”
“鱼死网破,这又是何必?”他一字一字开口,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: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,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,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!”。
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。而西归路上,种种变乱接踵而至,身为保护人的自己,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。!
“一两个月?”他却变了脸色,一下子坐了起来,“那可来不及!”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!
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。
旋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“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!
他的四肢还在抽动,但无论如何,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,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,无法挪动;脚,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,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,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!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
“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!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。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“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……
瞳?他要做什么?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“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!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……”
“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!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