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,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,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,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,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,达成新的平衡。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
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“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!”
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。
她怔了怔,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:是怕光吗?!
“没有风,没有光,关着的话,会在黑暗里腐烂掉的。”她笑着,耳语一样对那个面色苍白的病人道,“你要慢慢习惯,明介。你不能总是待在黑夜里。”
“薛谷主不知,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,”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,“后国运衰弱,被迫流亡。路上遭遇盗匪,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。”
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不过,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,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,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!
雪鹞,雪鹞!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,怎么还不回来?。
旋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。
“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!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
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,想反唇相讥,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一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知道:。
“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!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湖面上冰火相煎,她忍不住微微咳嗽,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。雪怀……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。因为明日,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,将明介带回来——。
霍展白暗自一惊,连忙将心神收束,点了点头。……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然而,就在这一瞬间,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: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!。
“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。
“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……”
“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幻象一层层涌出——!
薛紫夜望着他,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