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
“啊,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,天不亮就又出发了。”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,“可真急啊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”
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!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
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?她摇了摇头,有些茫然,却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剧烈发抖。。
旋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!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!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霍展白蓦然一惊: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,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门关上了,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,一时间有些茫然——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,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,故有此一劝。可是,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,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?。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。
“这个女人……这个女人……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?!
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。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。
“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……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
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那个女人在冷笑,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,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:“二十一年前,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,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——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,派出杀手冒充马贼,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!。
“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已齐到了马膝,马车陷在大雪里,到得天黑时分,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,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,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“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!
“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……”
“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!
黑夜里,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,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,闪烁如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