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”
他默然地坐下,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——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,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,完全不能动弹。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,想看清楚她的模样。十二年不见了……今夜之后,或者就是至死不见。。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!
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,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,咬向瞳的咽喉!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
“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?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?”瞳淡淡开口,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,“这一回,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!”。
“薛谷主,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——那么,你将如愿。”教王微笑着,眼神转为冷厉,一字一句地开口,“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。但是,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,才能将他带走。”。
“他的手指停在那里,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,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,竟不舍得就此放手。停了片刻,他笑了一笑,移开了手指:“教王惩罚在下,自有他的原因,而在下亦甘心受刑。”!
不过看样子,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旋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“好。”她干脆地答应,“如果我有事求你,一定会告诉你,不会客气。”!
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,然而手剧烈地颤抖,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!
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,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,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。。
“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。
——八骏全灭,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!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!
自从有记忆开始,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,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,取尽各国诸侯人头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,却不敢还手。。
“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!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。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难道,如村里老人们所说,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?。
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……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
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。
“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!
““霍展白,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。”……”
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即便是如此……她还是要救他?!
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,看过的,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,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