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
霍展白一惊,沉默着,露出了苦笑。
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”
恶魔在附耳低语,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,将他凌迟。。
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!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
黑暗牢狱里,火折子渐渐熄灭,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。瞳无法动弹,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,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。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,黑而冷的雪狱里,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。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。
“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!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旋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,于是,他再也不能离开。。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,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。然而,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……在身体麻痹解除、双目复明的时候,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。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,然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。!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,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。
虽然时辰尚未到,白衣的妙风已然提前站在了门外等候,静静地看着她忙碌准备,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帘:“薛谷主,教王吩咐属下前来接谷主前去大殿。”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!
霍展白一震,半晌无言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。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。
“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。
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……
到了现在再和他说出真相,她简直无法想象霍展白会有怎样的反应。
曾经有一次,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,绝望之下狂性大发,在谷里疯狂追杀人,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,脸上笑容未敛,只一抬手,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!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。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。
““明介,”她攀着帘子,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,忽然道,“把龙血珠还我,可以吗?”。
“他赢了。。
“为什么不杀我?”许久,他开口问。!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……”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!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