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
——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,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!。
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“他长长舒了一口气,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。!”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
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
“禀谷主,”旁边的小橙低声禀告,“霜红她还没回来。”。
薛紫夜沉吟片刻,点头: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,即可。”。
“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!
在那一瞬间,妙风霍然转身!。
旋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!
妙风低下头,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,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“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!
穿越了十二年,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现在,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,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,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,发出绝望的嘶喊。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!
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。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!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
“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……
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
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。
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,是不是感到寂寞呢?。
““嗯……”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,“搜一搜,身上有回天令吗?”。
“抬起头,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,居中的玉座上,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,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。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,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,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。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妙风微微笑了笑,摇头:“修罗场里,没有朋友。”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离开药师谷十日,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