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
“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”
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。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!
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这个救人的医者,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?。
“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。
旋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。
“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
“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“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。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。
然后,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,毫不犹豫地回过手,“嚓嚓”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!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。
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““这是……大光明宫修罗场里杀手的面具!”一眼看清,霍展白脱口惊呼起来,“秋之苑里那个病人,难道是……那个愚蠢的女人!”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……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
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
说到最后的时候,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,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。
“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!
“不是怎样的呢?都已经八年了,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曲折,也该说清楚了吧?那么聪明的人,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呢?她摇了摇头,忽然看到有泪水从对方紧闭的眼角沁出,她不由微微一惊:这,是那个一贯散漫的人,清醒时绝不会有的表情。……”
“对于杀戮,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,偏偏因为她的出现,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呵呵呵……”教王大笑起来,抓起长发,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,“吃吧,吃吧!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,我可爱的小兽们!”!
廖青染嘴角一扬,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,露出小儿女情状:“知道了。乖乖在家,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