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。
“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!”
瞳捂着头大叫出来,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,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。。
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!
霍展白翻身上马,将锦囊放回怀里,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。放眼望去,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,风从未如此之和煦,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,归心似箭——当真是“漫卷诗书喜欲狂”啊!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瞳的肩背蓦然一震,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。。
“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!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。
旋“马车!马车炸了!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,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,惊呼出声。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如果你还在,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。!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
“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!
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,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,到底还是陪了去。。
“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?!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,这个人,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,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?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!
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“她看着他转过头,忽然间淡淡开口:“真愚蠢啊,那个女人,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,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——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,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。”。
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——如果……如果让他知道,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,原来只是一个骗局,他又会怎样呢?。
“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!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。
“他惊得连连后退,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,揉着自己的眼睛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……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西去的鼎剑阁七剑,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。
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!
“霍展白手指一紧,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,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,终于低声开口: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?”……”
“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。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她的手搭上了他的腕脉,却被他甩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