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谷主,他快死了!”绿儿惊叫了一声,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。。
“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!”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有人打开了黑暗的房间,对他说话: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“薛谷主,你的宿命线不错,虽然中途断裂,但旁有细支接上,可见曾死里逃生。”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,微笑着,“智慧线也非常好,敏锐而坚强,凡事有主见。但是,即便是聪明绝伦,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。”。
“忽然间,气海一阵剧痛!!
“妙水的话,终究也不可相信。”薛紫夜喃喃,从怀里拿出一支香,点燃,绕着囚笼走了一圈,让烟气萦绕在瞳身周,最后将香插在瞳身前的地面,此刻香还有三寸左右长,发出奇特的淡紫色烟雾。等一切都布置好,她才直起了身,另外拿出一颗药,“吃下去。”。
旋所以,她一定要救回他。这个唯一的目击者。。
“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!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!
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
“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!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!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“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!
妙风不动声色:“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,耽搁了一会儿。”。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““紫夜,”霍展白忽然转过身,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,“那颗龙血珠呢?先放我这里吧——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,总是不安全。”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……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不知多久,她先回复了神志,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,探了探他的脑后——那里,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,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,有细细的血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““什么!”霜红失声——那一瞬间,二十年前临夏谷主的死因闪过了脑海。。
“村庄旁,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,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,冷漠而无声,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不过片刻,薛紫夜已然将布满眼眸的毒素尽数舔净,吐在了地上,坐直身子喘了口气。!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……”
““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,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,你忘记了吗?”。
“呵,”妙水身子一震,仿佛有些惊诧,转瞬笑了起来,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,“都落到这地步了,还来跟我耍聪明?猜到了我的计划,只会死得更快!”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