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
教王慈祥地坐在玉座上,对他说:“瞳,为了你好,我替你将痛苦的那一部分抹去了……你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孩子,那些记忆对你来说毫无意义,不如忘记。”。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”
霍展白全身微微一震:瞳?魔教大光明宫排位第一的神秘杀手?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血腥味的刺激,让徐重华再也难以克制地狂笑起来,“霍七,当年你废我一臂,今日我要断了你的双手双脚!就是药师谷的神医也救不了你!”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
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,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,略微怔了一怔,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: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,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脱口大呼,撩开帘子,“快住手!”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。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旋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!
霍展白剧烈地喘息,手里握着被褥,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“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,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,那么……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!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。
“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!
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妙水微微一颤,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,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,转身告退。抓起昏迷中的瞳,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,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,转瞬消失。……
他被扔到了一边,疼得无法动弹,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,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,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,扬长而去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那就是昆仑?如此雄浑险峻,飞鸟难上,伫立在西域的尽头,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。。
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!
“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……”
“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!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