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僵在那里,觉得寒冷彻心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
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,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。最后抬起头看着他,认真地、反复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!”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“看到了吗?这就是瞳!”!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
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,脸色苍白,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!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。
旋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。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!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随后赶到的是宁婆婆,递过手炉,满脸的担忧:“你的身体熬不住了,得先歇歇。我马上去叫药房给你煎药。”。
“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
“谷主。”她忍不住站住脚。。
“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,微微摇头,“带他走吧。”!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她讷讷点头,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……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“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“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……”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