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新戴上青铜面具，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
    山阴的积雪里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，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，叹息一声转过了身——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，也终于是死了……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，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
    “那，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！”

    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，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，“滚吧。”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！

    然而她坐在窗下，回忆着梦境，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，沫儿是否得救，她甚至有一种感觉：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

    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

    映入眼中的，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，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？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，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，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。

    她脱口惊呼，然而声音未出，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
    “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！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
    旋妙风大惊，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，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
    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！

    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，却还是霍展白。！

    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，截口：“那么，多久能好？”

    “呼啸的狂风里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，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！

    “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。”雅弥静静的笑，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。。

    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，有些担心，“你自己撑得住吗？”。

    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，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
    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，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，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，挑断了虎口经脉，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，再也无法握剑。。

    “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，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。

    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，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。

    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，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，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，抱着头滚来滚去，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。。

    “谁能常伴汝？空尔一生执！。

    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，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，霍然站起，一起弯腰行礼，露出敬畏的神色，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……

    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？妙风失惊，八骏，居然全到了？

    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！或者，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，手足被金索扣住，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，面色苍白，双目无神，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！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，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。

    那里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，依稀的血迹。显然，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，终于力竭。。

    “笛声如泣，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，低眉横笛，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，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，而天涯，便是他的所往——没有人认出，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。昨夜那一场痛哭，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，只是一夜过去，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——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，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：“别怕，不会有事。”然后，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，抬起眼示意，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，将她扶开。。

    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！

    “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，走向绝顶的乐园，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，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，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。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，忽然间全身一震，倒退了一步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看样子，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。。

    “就为那个女人，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，拔起了剑。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！

    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