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。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?”她仰头问,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。。
“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!”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。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!
妙水?薛紫夜一怔,抬头看着瞳,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——那个女人心机深沉,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,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。
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能一次全歼八骏,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。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,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,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——那么,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?!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旋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
“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!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!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
“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。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!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!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,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,叹息着:“多么可惜啊,瞳。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,你却背叛了我——真是奇怪,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?”。
的确是简单的条件。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,忽然提出和解,却不由让人费解。……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
瞳惊骇地望着冰下那张脸,身子渐渐发抖,忽然间他再也无法支持,手里的银刀落在冰上,双手抱头发出痛苦凄厉的叫喊。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!
“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……”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,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,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!
千里之外,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,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,一路向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