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,切出长长的伤口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——事到如今,何苦再相认?。
“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!”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长长叹了口气,他转身望着窗内,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——萦绕的醍醐香中,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,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。!
“谁要再进谷?”瞳却冷冷笑了,“我走了——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。
如今事情已经完毕,该走的,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“他静静地躺着,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。!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旋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他来不及多想,瞬间提剑插入雪地,迅速划了一个圆。!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!
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,她忽地一笑,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,冷然道:“抱歉,药师谷从无‘出诊’一说。”
“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!
“不用了。”妙风笑着摇头,推开了她的手,安然道,“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,乃是我的荣幸,如何能舍去?”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!
“好!”看了霍展白片刻,瞳猛然大笑起来,拂袖回到了黑暗深处,“你们可以走了!”。
“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。
“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“滚!等看清楚了,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,根本是不能看的!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。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……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““妙水!”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,“是你!”。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!
“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……”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!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