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“属下……”正面相抗了这一击,妙风却有些不知所措——他并未想过要背叛教王,只是那个刹那来不及多想,他绝对不能让薛紫夜死在自己眼前!。
“婊子也比狗强。”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,恶毒地讥诮。。
“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,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。他一步一步走去,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,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。!”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!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然而,终究抵不过脑中刀搅一样的痛,他的反击只维持了一瞬就全身颤抖着跪了下去。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“这些东西都用不上——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”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,扔回给了绿儿,回顾妙风,声音忽然低了一低,“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。”!
“唉。”霍展白忍不住叹了口气。。
旋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!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!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
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。
“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!
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。
“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他……又在为什么而悲伤?。
而他,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,满身是血,提着剑,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。。
“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……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
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
“喀喀,没有接到教王命令,我怎么会乱杀人?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,只是咳嗽着苦笑,望了一眼薛紫夜,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,又怎么会……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“晚安。”她放下了手,轻声道。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!
“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……”
“瞳?他要做什么?。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!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